南方財經法律研究院 李玉敏 楊希 徐倩宜 北京報道

新冠疫情從2020年初爆發至今，已經持續了兩年多時間，對律師的獲客、會見、開庭等都產生了較大影響。近日，南方財經法律研究院通過“問卷調查+訪談”的方式，對來自北京、上海、湖南、黑龍江、福建等12省市的22名律師、律所管理者進行調研，了解疫情對律師業務的具體影響。

圖一，受訪律師地理位置分布

在受訪的律師中，超過90%的律師表示，疫情對其業務和收入帶來了負面的影響，只有9.09%的律師表示幾乎沒有影響。在對收入的影響幅度方面，31.82%的律師表示，疫情導致其業務收入減少30%以內；27.27%的律師表示業務收入減少幅度在30%-50%之間；18.18%的律師表示疫情導致業務收入減少70%以上；另有13.64%的律師表示，疫情導致業務收入減少50%-70%。由于受訪律師、律所地理位置分布較廣，業務范圍也相對多元，疊加各地疫情嚴重程度有差異，律師業務受到的影響也不盡相同。

圖二，受訪律師認為疫情對其業務和收入的影響

北京某律師事務所鄭律師表示，“2020年疫情剛開始的時候，受到沖擊比較大。不過2021年，我們通過積極開拓業務，引進新的合伙人，整體業務還是增長的。但是2022年疫情再次反彈，明顯感覺今年受到的影響更大。創收上，呈現銳減的狀態。存量業務還有些收入到賬，但是新增業務量下降30%-40%。我們律所以公司客戶為主，還比較穩定。但是跨境的業務，萎縮很明顯”。

曾參與創立多家律所的董冬冬主任表示，“據我們對同業的了解，4月份，上海律所收入大多減少20%-50%。5月份數據更難看，幾乎就是斷崖式下降，減少幅度擴大到50%-90% ，因為律師業務收入也有延遲性”。董冬冬表示，他更擔憂的是對未來的影響，“律師業務一般上半年播種，下半年收獲。預計下半年的業務都會受到影響，全年來看都比較悲觀，很難恢復到2021年的水平。”

受疫情及相關防控政策的影響，差旅等不確定性增大。受訪的律師中，有81.28%的律師認為，主要的影響是出差不便；77.27%的律師認為主要是客戶的付費能力下降；54.55%的受訪律師認為客戶的業務量出現了減少；45.45%的受訪律師認為影響最大的是新業務拓展和獲客；40.91%和36.36%的律師認為主要影響是會見、開庭的困難和與當事人面對面交流。

圖三，律師業務影響最大的領域

北京孫中偉律師事務所主任孫中偉表示，疫情對刑事業務影響比較大的兩個因素是，案件量減少以及出差受阻。他本人為了“守護”健康碼的“綠碼”，近期一直選擇在貴陽辦公。因為“貴陽沒有疫情，屬于低風險，去哪里都比較方便”。

不過湖南驕陽律師事務所副主任龍赤衛表示，因湖南的疫情整體控制較好，加之他在數年前就聚焦刑事業務，有較好的鋪墊，故業務量不降反增。他個人認為，疫情對刑事辯護整個大環境的影響是很大的。“首先，因看守所不允許會見，有些案子就委托意愿不強，導致業務流失；其次，跨省辦案被隔離的風險加大。最后，收進來的案件在程序上進展緩慢，審限被無限地延長，大量的案件積壓”。他甚至坦言，律師的工作強度猶如“坐過山車”的感覺，一會悠閑，一會又忙得暈頭轉向。

業務類型更偏商事的北京某律師事務所的鄭律師則表示，他當下面臨的情況是案件數量減少，客戶的付費能力下降，律師同行中低價競爭的現象很普遍，行業競爭加劇。他舉例道：“比如一個盡職調查的項目，之前紅圈所的報價在30萬至40萬，現在有的紅圈所直接降到了15萬。”

業務和收入普遍存在降低的趨勢，但是律所的租金、員工工資等卻是“硬成本”。受訪律師中，59.09%的受訪律師認為辦公室租金是律所最大的成本；還有22.73%和18.18%的受訪律師認為最大的成本是員工工資和社保。

圖四，受訪律師所在律所成本的開支占比情況

當前多地出臺了減稅、暫緩繳納社保、減租或租金補貼等助力企業復工復產的政策。多名受訪者表示，此前從未享受過小微企業有關的減稅降費和租金補貼政策，盡管很多律所的人數、業務規模、收入等都不大，符合小微企業的認定標準。

司法部數據顯示，在全國律師事務所中，律師人數10人以下的律所約有1.9萬家，占律所總量的62.37%，律師10人（含）至30人的律師事務所有9300多家，占比30.73%。也就是說，從全國范圍來看，30人以下的小型律師事務所占比超90%。

因此，多名受訪律師均呼吁，“律師事務所應該享受小微企業的相關減稅讓利和減免租金政策。”具體來看，77.27%的受訪律師建議降低律師稅費；50%的受訪者認為應該降低或者減免一定期限的律所租金；50%的受訪律師建議暫緩員工社保的繳納；還有36.36%的受訪律師建議法院、仲裁院、看守所等盡量采取線上的方式推進案件進程。

圖五，受訪律師認為可助力律師行業發展的政策

圖六，受訪者建議政策的云詞圖

董冬冬律師也表示，疫情之下更突顯數字化的重要性，很多律師、律所也積極通過線上的方式展業或者獲客。在他看來，數字化改造得好的律所，業務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小。有了數字化的設施，律師服務客戶的方式，除了非必須見面的，都可以在線完成。另外，有全國性網絡的律所，北京、上海等受疫情影響做不了的業務，很多地方可以幫助完成一些，相對壓力較小。還有的律師，個人也積極通過線上直播普法、講課等方式獲客。

也有的律師認為，已經積壓了大量的案件，防控政策放松。逐步復工復產后會“井噴”，也希望各地不要在防控上層層加碼，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給予律師這樣高頻出差的人士一定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