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王峰 北京報道  繼北京、深圳之后，備受關注的浙江中考新政也已落地。

近日，浙江省教育廳官網發(fā)布《浙江省教育廳關于實施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全省統(tǒng)一命題的通知》和《浙江省教育廳關于做好優(yōu)質普通高中分配生招生工作的通知》。通知顯示，2024年起實行全省統(tǒng)一命題；2025年起分配生比例達到70%。

與北京、深圳不同，浙江中考科目和分值沒有變化，但考試形式和試卷內容將有變化。

中考改革的共同點是減少中考焦慮，因此需要加大招生改革力度。浙江針對一些地方優(yōu)質普通高中分配生招生執(zhí)行不到位的情況，重申了必須實現階段性目標。

考生和家長最關注的問題還是，考試難度會不會變化？

值得注意的是，北京、深圳中考改革方案的重要依據都有“雙減”文件，但浙江方案中并沒有出現兩地反復強調的“減負”。

“社會”從開卷改為閉卷

浙江中考分為考試、考核、綜合素質評價。教育部《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設定的全部科目納入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的范圍。

其中，語文、數學、英語、科學、社會（含道德與法治、歷史與社會，下同）和體育與健康等6門科目為全省統(tǒng)一考試科目，成績計入高中階段學校招生錄取總分。前5門的卷面總分值為620分，“體育與健康”的考試方式、項目和標準等由各設區(qū)市教育局制定，分值在30-50分之間。

信息科技、藝術、勞動以及科學實驗等暫不列入全省統(tǒng)一考試科目，可以按等級制列入考核，具體由各設區(qū)市自主實施。

綜合素質評價是否賦分計入錄取總分由各設區(qū)市教育局決定。音樂、美術、綜合實踐活動等學科考試由學校組織實施，成績記入學生綜合素質評價。

一些科目的考試形式發(fā)生了變化。其中，“社會”于2024年、2025年設置過渡期，同時命制開卷考試試卷和閉卷考試試卷，由省級統(tǒng)一命題，分值均為100分。原采用開卷方式的地區(qū)2024年、2025年可繼續(xù)選擇開卷。2026年起，全省統(tǒng)一采取閉卷考試。

為什么北京和深圳等地的中考改革將道德與法治考試從閉卷改為開卷，浙江卻反其道而行？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開卷考試是一種比較開放的、有別于傳統(tǒng)的考試形式，有的試題甚至沒有標準答案，可以減輕學生單純記憶、機械訓練的學習負擔，引導學生著力提升知識運用能力。

北京、深圳的道德與法治雖然開卷，但歷史卻仍是閉卷。

浙江“社會”學科是合科教學，由道德與法治、歷史與社會、人文地理等3門課程組成。改革前，各地中考的“社會”科目分值為80至100分不等（部分市按50%計入總分），低于其他學科的分值，且多個地區(qū)實行開卷考試。

《浙江日報》7月27日報道，開卷考試雖然在初中階段會減輕一些學業(yè)負擔，但也造成一些學校和學生對社會學科學習不夠重視，導致人文素養(yǎng)相對偏弱，進而加大在高中階段選擇歷史、政治等課程的學習難度。同時，從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角度，也需要引導學生更加重視社會學科的學習。 

浙江獨特的科學課程

綜合性，是浙江初中學科設置的鮮明特色，而這一設置，在中考需要平衡“減負”與選拔時，體現了明顯優(yōu)勢。

除了道德與法治、歷史與社會、人文地理等3門課程合科為“社會”教學，浙江還把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綜合為一門“科學”課程。

北京中考改革將“小四門”歷史、化學、生物、地理采取考核形式，不計入總分，大大減輕了學生學業(yè)負擔的同時，也引起了家長的爭議，這是否會讓學生忽視化學等重要科目的學習，影響高中學科銜接？

而浙江由于中考只考一門“科學”，從而繞過了這個問題，或許正因為此，浙江中考改革文件中沒有提及“減負”。

浙江早在1988年起，就已開始綜合科學課程，用“自然科學”取代原有的物理、化學、生物學和地學等分科課程，此后又進一步設置為“科學”。

一名浙江省某地級市教育局教研員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綜合科學課程有利于解決兩個現實中的關鍵問題：第一，減輕學生學業(yè)負擔，據統(tǒng)計，浙江初中科學課程的學時比鄰省四門分科課程學時減少約80個；第二，避免學校和學生偏科，以往在四門科學課程中，很多學校和學生認為物理、化學為主科，生物、地理為副科。

實際上，我國從2001年第八次課改開始，就在全國試點分科科學和綜合科學并行的課程設置，綜合科學課程的試點人數曾超過50萬人。

然而，綜合科學課程的試點卻日漸萎縮，深圳、武漢、北京海淀等先后退出試點，如今只剩下浙江全省還在堅持。

上述教研員告訴記者，高中仍然采取分科科學課程，是其他地方沒能堅持的重要原因。很多家長甚至教師會認為，初中綜合科學課程不利于與高中銜接，不利于高考成績。

從這個角度來看，浙江中考又與北京中考“小四門”改革殊途同歸，面臨同樣的問題。是否如此呢？

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副書記、市教委主任李奕10月24日表示，“小四門”科目考試方式調整，不僅不是弱化相關學科教學，反而是更加重視這些科目的教學優(yōu)化，更加聚焦課標要求。

“把教師從應試備考中解脫出來。引導教師面向課標教學，帶領學生把有限的精力和有限的課時用在最需要培養(yǎng)的學習興趣和思維品質上。”李奕說。

也就是說，浙江綜合科學課程設置與北京調整“小四門”考試方式，都是為了提高學生素養(yǎng)。

公開信息顯示，2009年、2012年，浙江省作為我國10個試點省之一參加PISA測評，學生科學測評成績在10個試點省中均位列第一。

可以說，浙江初中生的科學“成績”并未落后。

緩解中考焦慮

此輪浙江中考改革的主要內容，是對考試科目實行全省統(tǒng)一命題。

教育部2022年印發(fā)的《關于做好2022年中考命題工作的通知》要求，“到2024年實現中考省級統(tǒng)一命題”。

目前全國已有23個省份實現中考統(tǒng)一命題，2024年還將有包括浙江在內的5個省份加入。

即便是在經濟發(fā)達、教育力量雄厚的浙江，基層教育行政部門、教研部門對全省統(tǒng)一中考命題的呼聲也非常強烈。

據《浙江日報》報道，浙江省教育廳基教處負責人介紹，這些年來各設區(qū)市的中考自主命題總體做得不錯，但地方命題存在人員有限、保密難度大等困難，各地每年組織實施中考命題的壓力較大，組織管理投入也很大。

家長和學生最關心的是，省級統(tǒng)一命題后，試卷內容和難度如何變化。

對此，通知提出，嚴格依據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命題，不超標命題或隨意擴大、壓減考試內容范圍。科學合理設置試卷難度，既注重考查基礎知識、基本技能，又注重考查思維過程、創(chuàng)新意識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

在2014年和2017年浙江中考改革文件中，都明確寫道，試卷難度系數控制在0.70至0.75之間。但這次改革文件沒有提及。

事實上，中考試卷難與不難，都會存在不同水平考生的焦慮，克服中考焦慮更有效的辦法，是改革招生制度。

儲朝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中考的選拔功能還需要進一步弱化，但中考改革除了將期望放在考試命題上，還應更多關注如何建立多元評價、改進招錄制度。

浙江提出，優(yōu)質普通高中分配生招生比例不得低于學校招生計劃總數的60%；2025年起，分配生招生比例達到學校招生計劃總數的70%。不得以任何名義占用分配生招生名額。

據《浙江日報》報道，優(yōu)質普通高中分配生招生工作已實施多年，從實際情況看，各地在落實分配生政策時尺度不一，部分地區(qū)在錄取過程中設置了一些限制條件，造成部分農村初中、薄弱初中的分配名額未能按計劃數足額錄取。因此，需要對各地分配生實施細則作進一步規(guī)范。 

該報道稱，優(yōu)質普通高中分配生招生原則上應該100%錄取分配生，之所以設置95%的分配到校名額錄取率，一方面，是為了避免薄弱初中有“躺平”思想，激勵學校抓好教育質量；另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個別分配生因成績差距過大，出現跟不上學習進度的情況。